中国国家主席时隔11年访问蒙古,让舆论开始重新关注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国家。在过去的十年里,夹在中国和俄罗斯两个大国之间的内陆国蒙古实现了令人瞩目的经济增长:采矿业空前繁荣,外资企业持续涌入,带动去年GDP比2004年翻了6倍,一度被称为下一个迪拜。经济奇迹对于这个前社会主义国家无疑是针强心剂,然而,考虑到这一奇迹建立在国际市场对矿产品的需求、政局稳定与政策一贯性的三大基础之上,未来能否延续辉煌仍存在不确定性。
采矿业创造经济奇迹
作为冷战时代社会主义阵营中的一员,前苏联解体决定性地改变了蒙古的发展方向。以1991年颁布《财产私有化法》开始,上世纪90年代的蒙古经历了以政治自由化、经济私有化为主要特征的过渡阶段,并遭受经济衰退、通胀以及国民贫困化的多年折磨,倍尝激进转型的苦果。据估计,前苏联解体后的四年里,蒙古的人均国民收入至少倒退了15年。
随着经济转轨的初步完成,蒙古经济开始步入正增长:1994年GDP增长首次进入正区间,1996年则增长超过5%。然而自此之后,由于负债沉重、工业落后,蒙古经济增长一直低迷,在世纪之交一度出现衰退。
不过,随着新世纪以来全球经济高增长时代的到来,资源蕴藏丰富、私有化较为彻底的蒙古抓住了机会,并开始实现经济腾飞。2004年蒙古GDP规模尚未超过20亿美元,2013年已经达到125亿美元,增长了6倍多,2012年甚至出现17%的惊人增长,从而宣告上世纪90年代以来的经济阴霾一扫而光。
“蒙古近些年的经济发展可以说是坐了中国经济高增长的顺风车,它的支柱产业——采矿业对中国市场依赖极大”,外交部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副研究员时永明表示。矿业产值目前占到蒙古GDP的30%、出口的86%以及财政收入的37%。
吸引外资成关键
然而,支撑蒙古采矿业的并非管理落后、资金缺乏的蒙古国企,而是嗅着矿产开采盛宴而来的外资。流入蒙古的FDI大约85%都投入矿业领域。因此,吸引外资成为蒙古政府的工作重心。
为此,蒙古出台了《外国投资法》并设立了外国投资局,根据该法,除了麻醉品、军火等行业之外,所有行业都允许外商投资。然而,激进转型后的蒙古却不时遭受因党派纷争而导致的政局动荡,这构成了对当地营商环境的挑战。2007年,由于反对派在大选中失利,首都乌兰巴托发生骚乱,造成300多人死伤,系上世纪90年代以来最严重的政治动乱。
政局动荡的另一表现是政策的稳定性不强。2012年5月,蒙古政府颁布《外国投资战略领域协调法》,对外商进入采矿、银行等行业进行限制,导致当年FDI大降45.68%,蒙古政府不得不在次年修改该法,但外国国有企业投资这些行业的股权仍然受到限制。
为了打消外商的疑虑,蒙古加快了融入世界经济体系的步伐。上月22日,蒙古和日本就蒙EPA谈判达成一致,预计年底建立日蒙自贸区,这也将是蒙古所签署的首份自贸协定。对外经贸大学WTO研究院副教授李杨此前接受采访时表示,日蒙EPA对蒙古来说更多的是降低对中俄经贸关系的依赖,对日本则是贸易立国政策的延续,并包含了与中国竞争的因素在内。
如何走出“荷兰病”
“西方积极发展与蒙古关系的目的,其一是在战略上牵制中俄,其二是意图获取蒙古丰富的自然资源,特别是日本”,时永明表示,“自上世纪90年代以来,蒙古在安全和发展战略上奉行西化路线,提出第三邻国战略。”蒙古国界被中俄环绕,第三邻国战略被视为蒙古寻求在大国之间保持平衡的一种尝试。
在“矿业兴国”给蒙古带来经济腾飞的同时,也将这个国家的希望寄托于不确定的外部需求。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爆发后,蒙古月出口从巅峰时的6亿多美元缩至2亿美元,2009年GDP比上一年萎缩超过10%。
对采矿业的过度依赖也让蒙古出现“荷兰病”的苗头:矿产开发带来了财富,但却推高了汇率和通胀,其他行业竞争力下滑乃至萎缩。近五年来,蒙古通胀率一直处于10%上下,今年6月和7月高达13.7%和14.6%。
在从计划经济转入市场经济20多年后,蒙古已经取得了经济上的成功,现在正是实施第二次经济转型的最好时机,当务之急就是降低对采矿业和外资的过度依赖,发展本国的资源加工以及制造业,培育民族企业。
[责任编辑: 王伟]